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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月22日,已经过了39岁生日的刘炜以及即将年满38周岁的张庆鹏再一次以对手的身份出现在源深体育馆。按照技术统计上的场序显示这是18-19赛季的第333场比赛,和这个赛季里任何一场常规赛都没有什么不同,却可能是这两位老将在联赛里最后的一次交锋。
在源深体育馆这个地方为这段江湖故事划上一个句号,像是冥冥之中,也像是命中注定。
九年前的2010年,就是姚明入主俱乐部、邓华德带领上海队重回四强的那个赛季。而在半决赛对阵广东之前,上海队正是在这片场地淘汰了当时的辽宁队。而那个赛季,是张庆鹏在辽宁最如日中天的时刻。但老天爷就是这么有意思,他不会偏心任何人。最强的张庆鹏并没有带领辽宁队走得更远,却让上海再一次重返四强。而事实证明,那一次至今也是后姚明时代最好的成绩。
可能有些人并不知道,在回到源深之前那个比赛日,是张庆鹏的生日。但那一场比赛的主角并不是他。因为是刘炜在铁西体育馆扮演了关键先生的角色。帮助上海队拿下了至关重要的一场胜利。在赛后上海队返回酒店的大巴上,一个队员抱着刘炜兴奋的狂喊:干的漂亮!干就干今天过生日的!刘炜笑着享受胜利的喜悦,没有说话。而再一次跌进生日魔咒的张庆鹏,在后来很久的日子里都不愿想起那个夜晚。
不过,两人之间的故事最早还是要从十五年前的2004年说起。那时的上海队主场还不在浦东的源深体育馆,而是姚明曾战斗过的卢湾体育馆。当时官龄只有19岁的张庆鹏的头衔还是辽宁小将。而刘炜已经是雅典奥运会上中国男篮的正选后卫,他的出场时间早已经超过了张庆鹏在辽宁队的前辈郭士强。而面对国家队后卫,张庆鹏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。在一次防守中,张庆鹏瞅准机会,眼疾手快的拿下了一个抢断。但刘炜用一个倒地之后的附加动作阻止了张庆鹏的进攻机会。好在裁判队友的制止,两人之间才没有发生更加升级的肢体冲突。这个事件在社交网络并不算发达的十五年前,成为了当时的热门事件。网民之间的骂战由此展开,而当事人刘炜还因此被篮协停赛一场。
刘炜在事后的叙述中表达张庆鹏在抢断的过程中有一个“恶意”的动作导致了他的倒地,而他也因为这个动作在倒地之后才有了“报复性”的伸腿。但这两个后卫之间的梁子就算在这里结了下来。而两个人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表现出对这件事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。刘炜多数时候笑笑带过:哪有什么多恩怨啊?都是球场上的事情,过了就过了呗。张庆鹏喜欢过过嘴瘾:再来一次?那我肯定要动手啊。上海人和东北人的性格因子,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看似玩笑的言谈之中。
但这其实和两人在国家队的际遇不无关系。刘炜从2002年进入国家队开始直到2012年伦敦奥运会后第一次退出(15年又打了一次亚锦赛)一直占据着国家队主力控卫的位置。这中间,张云松、胡雪峰、张庆鹏、陈江华、刘晓宇、于澍龙,甚至是后来的郭艾伦,都曾挑战过他的位置。尽管在上海队他始终无法带领球队更进一步,但在国家队,他一直都是主控位置上的不二人选。而反观张庆鹏,从辽宁队开始就一直扮演着板凳匪徒的角色。2006年他第一次入选男篮阵容参加世锦赛,就是在多名后卫PK之中争夺到了“刘炜替补”的位置。2008年奥运会同样如此,他和陈江华的也是在多人PK之中赢得了给刘炜打替补的机会。
而正因为如此,张庆鹏更加珍惜那些在联赛里可以和刘炜正面一较高低的机会。运动员的好胜心驱使着他,尽可能的要在每一次相遇的时候,向别人证明自己。当然,有着同样心情的人,远不止他一个。所以当如日中天的他无法战胜刘炜带领的上海,那种心情可想而知。
岁月的手有着你无法想象的魔力,他抚平你的年轻气盛的狂躁,也安慰你热血沸腾的冲动。当酒桌上的烈酒换成了茶盘里的一口清茶,一切仿佛都可以变得释然了。所有争强好胜的最后还是化作了惺惺相惜。
距离昨天的比赛还有两个小时,但两个人已经提早来到了球场。热身、拉伸,有条不紊,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节奏。“人老了,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,不好好伺候着,他就能随时报复你。”张庆鹏的自律已经变成了习惯。刘炜的肌肉含量也在时刻提醒着大家,他们之所以能够打到现在除了对于篮球的执着,靠的也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和努力。上海队的工作人员记录下两人在球场见面的镜头,发了一条朋友圈,老炮,666!当时的球场里,还没有别的球员。
事实上,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两人在球队扮演的角色也越发不同。而在比赛中两人对位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。张庆鹏依靠着本赛季的回暖,目前依然还能挣到山东队首发后卫的位置。而刘炜在本赛季身兼教练的职务,上场时间日渐减少。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另一位后卫罗汉琛状态提升,刘炜的上场时间比赛季开始更少了。尤其是12月的那次脚踝扭伤之后,刘炜的出场时间大打折扣。
昨天比赛进行到第二节还剩下3分07秒,刘炜终于替补登场。而此时的张庆鹏已经被换下,想象中的对位并没有出现。比赛来到决定胜负的最后32.8秒,已经扭到脚的张庆鹏再次被吴庆龙换上场。但此时的刘炜,站在上海队队伍的最远端,静静的看着助理教练章文琪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。山东队绝杀的最后13.3秒,张庆鹏并不在场上。而刘炜面对即将到来的失利,只能是面无表情。
张庆鹏绑着冰袋一瘸一拐的穿过球员通道的走上大巴的时刻,刘炜正在另一个地方为球迷签名,但因为感冒,他嗓子已经痛到无法说话,只是艰难的挤出几个字:不行了,要去医院了。39岁的刘炜和38岁的张庆鹏,就这样告别了他们的最后一次“对决”。这样的结局平淡无奇,但这就是生活。
(晨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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